这些年他杀戮深重,仇家无数,怕她出事才让暗卫秘密保护她,却被自己骂得狗血淋头。
明明心里无数质问,唯一能回答的人还什么都不知道,换作她是他,肯定先把自己吊起来揍一顿再说。
可是他没有,他说……你回来了,便什么都值了,什么都不计较了……
她哪里还有脸见他?
若他质问起来,她如何解释?
她在他心目中独一无二,可她却为了“义气”将他舍弃。
还用了如此愚蠢的办法!
她当时真是急昏了头。以为死在他面前就可以卸下这个世界的一切,以为时间可以淡化一切,不停告诉自己,他还小,他对自己是迷恋,他总有一天可以忘了她好好过!
他怎么能好好过?若是她亲眼看见他在自己面前自杀,她这辈子还如何安生?
她真是自私、过分、狠毒到家了!
看着廉宠悔到肠子都青了,楚怜微微摇头叹气:[你呀。当初你突然出现,我就觉得不对劲。你们的事情,我这些年或多或少也猜出了七八成。这一次他把我都给感动了,看不出来你比我还铁石心肠、没心没肺。]
[大L,我知道错了,你别说了。]廉宠将头闷在被子里,哽咽啜泣。
[哭吧哭吧。难不难得哭一次,哭出来就好受了。]
[恩。]廉宠鼻塞浊重,泪水愈急。
楚怜蹲在床前,轻拍抚慰。
泪洒罗枕,浸润一片。廉宠渐哭渐急,又时咽时梗,慢慢哭累,睡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,却是被饿醒的。
烛跃帏垂,雨打翠叶。
魁梧身躯坐卧床侧椅榻上,凌乱发丝遮掩刀削斧刻深邃俊颜。紧闭凤目愈发狭长,眼角疤如新月。
她目光下移,凝视以木支撑缠满绷带的残缺右臂,冰冷小手自被褥中颤巍巍探出,指尖缓缓靠近他垂落床沿大掌。
即将抓住修长手指前,凤目猛睁,瞳深如潭,冷波藏渊。
她受惊缩手,却被凉寒巨掌握住,轻而易举将她整只手全数裹紧。
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他豁然起身,弯腰探她额头,轻柔拨开额发,黑夜中目若月光泻下,照亮她脸膛:“不烧了。”
“你的手……”她低声开口,懦弱得不敢正视他的浩瀚情深。
“朕自有分寸。”他爱怜抚摸瘦削脸庞,纵使柔语细言,亦掩饰不了那长久的融入骨髓的冷峭,“朕让人给你做些清粥,你吃完再休息。”
自她昏迷后,清粥药汤便没断过,宇文殇一吩咐立刻有人送进门来。
精通医毒,变回苏梦的倾城梦此刻正在厢房待命为廉宠再作诊治。
刚喂过她粥,纪章便在门外求见。宇文殇简略交待几句离开,返回时苏梦正好在为她检查受创下身。
闻得推门声,廉宠立刻闭紧双腿抓过被子。苏梦先是一惊,转头见了逆龙帝,明艳含笑,上前福礼道:“民女拜见陛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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