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个了?我在黑暗中摇摇头。
阿丑打了个哈欠说:“反正我今天跟我大哥说了几句,他好像也认命了,同意家里给他说亲了。”
啊,阿牛哥!我脖子上还戴着他送我的玉佛像。它贴在我的胸口,戴着我的体温。一路上,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玉佛的保佑,我总算九死一生地闯过了鬼门关,为我娘翻了案,送了终,如愿以偿地让她跟我爹爹合葬,从此相亲相爱地同眠到永远。
鸡鸣寺里的那一跪,将我们跪成了兄妹。我希望他娶个温柔贤德能干的妻子,能跟张大娘一起支撑张家的门户。
我是个不祥之身,只能给最亲近的人带来灾难。
阿丑大约是一路赶得辛苦,咕咕哝哝的声音低下去,呼吸加重,头歪在一边,睡了过去。
我睡不着。我仰面躺着,跟阿牛哥阿丑小时候的日子,一幕幕从眼前闪过。
在家门口,阿杏指着我说:“桃花眼!你们看她的眼,我娘说她的眼是桃花眼,是妖孽,会害人,会害男人!”
一群女孩们拍着手唱道:“桃花眼,拖油瓶!害男人,扫把星!桃花眼,拖油瓶!害男人,扫把星!”
阿牛哥放牛回来,生气地怒吼一声:“你们干什么?找打吗?”
那一日我们一起上山打枣子,我跌落下树,磕破了头。他背着我往山下跑,我趴在他的背上喃喃地替阿丑求情:“阿牛哥,等下见了人别乱讲阿丑。是我自己要上树的——”
“阿草乖,别说话,我们马上就到家了。”
“阿牛哥,我要是有你这么个亲哥就好了。我真想自己是阿丑啊。”
“傻阿草,你跟阿丑还不是一样?!”
“是不是阿丑有一天要到别人家去做媳妇啊?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阿牛哥,我给你做媳妇好不好?这样我就不用到别人家去做媳妇了。”
“阿草,疼吗?”
“不疼——嘶,嗳哟,有一点疼。阿牛哥,究竟什么叫媳妇啊?”
“阿草,忍着点啊,马上就到家了。”
不知媳妇为何物的我,避谈媳妇为何物的他,如今都长大成人。我为母伸冤远走京城,闯公主的驾险被打死;他在家里已经抵得上一个壮劳力,要奉命娶个媳妇支撑门户。
想做他媳妇的我,如今已经跟他结拜兄妹。他替我在母亲灵前扮孝子。我们之间,似乎已经无话可说,或者是——有话说不出。
我那历经苦难,也有过一丝快乐的童年,就这么从指缝间溜走。我们都是大人了。我们都要承担。
他要承担的是责任。他有父母有弟妹,立刻要娶妻生子。他要养家糊口。
我有什么?我有什么可以承担的?我无父无母,无幼小弟妹,我是一个孤零零飘荡在人世间的孤儿,无所依靠,无所寄托。
我想起我那走失的弟弟阿树。虽然我们不同父,可都是一个娘肚子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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